Sunday, March 17, 2013

台灣原住民 vs. Krant met Karakter

(This is about the eight stories I wrote for the student magazine of Chinese Studies of Leiden University in the Netherlands.)

故事一開始有一男一女,男孩想講中文,女孩想講荷蘭文,他們因此在陽光煦煦的萊頓相遇。練習了幾次,聊的很投緣,慢慢也就忘記最初學習語言的動機,英文成了兩人溝通、玩笑、彼此捉弄的唯一語言,他們的話題和眼光也從天氣、學習、政治、經濟、文化和別人漸漸落到你和我和我們身上。

當時,男孩是萊頓漢學院學報Krant met Karakter(中譯:有個性或人物的報紙)的總編輯,他對來自台灣山上的女孩很有興趣,認為比他讀過的其他故事有趣太多了,而且是他們在荷蘭學中文、中國或台灣都不知道,也很少接觸的民族,剛好女孩也愛說故事,於是他們就有了這個共識:女孩用中文寫台灣原住民的故事,然後由他編輯,登在學報裡。

可惜,男孩和女孩終究沒能一起完成這個共識。他們分開了。分開的日子裡,男孩已經不是學報總編輯,女孩則獨立完成故事,寫過一年又一年,總共寫了八篇。


2010~2011 Krant met Karakter

不知道的台灣原住民(1) (頁34-36)

不知道的台灣原住民(2)(頁6-8)

不知道的台灣原住民(3)(頁26-29)

不知道的台灣原住民(4)(頁33-35)



2011~2012 Krant met Karakter

1661福島求生計(1)(頁22-23)

1661福島求生計(2)(頁14-15)

1661福島求生計(3)(頁6-7)

1661福島求生計(4)(頁36-37)



前四篇借一個到歐洲留學的排灣族男生的口吻,訴說他對家鄉和女友的思念;後四篇則改寫一段十七世紀荷蘭人橫跨南台灣求生存的史實。前四篇是療傷,女孩用自己的方式結束和男孩的故事;後四篇是理想,女孩試著用自己的方式寫歷史,她還會繼續練習。

和學報裡其他內容相比,女孩的台灣原住民故事著實有些格格不入。Krant met Karakter畢竟是萊頓漢學院學生為同學們編輯的刊物,裡頭多的是他們喜歡且和他們相關的小品,比如說學校老師的訪問、上課的趣聞、辦過的活動或晚會、中國或在中國或台灣的報導。編輯們喜歡女孩的故事,認為有內容,也有創造力,雖然裡面的中文對他們而言終究還是難了點,常勸她寫短一點、寫簡單一點,還是熱情邀稿。

還記得女孩第一次拿到刊登原住民故事的學報時,很認真地從頭翻到尾,閱讀那些荷蘭文,最後心中冒出的竟然是一波波好強烈的疏離感!她幾乎承受不了這種結果,越想靠近卻離得越遠。她和那個世界畢竟十分陌生,也終究熟不了。她不願。她心疼。她怪自己怎麼忍心讓自己的故事流落在這麼陌生的國度,像親手把它們擺上了展示台,標題是:異國風情(exotic)!當時確實掙扎過想放棄的念頭。

曾經,那篇1661年的故事讓一個大陸學生對著女孩大喊不滿,以為她的歷史觀有問題,鄭成功怎麼會是入侵台灣呢?女孩也笑笑,輕輕鬆鬆帶過,不是不想爭辯,而是一篇故事竟能挑起某種史觀的不安全感,就已經成功了。奈及利亞作家Chinua Achebe說:「說故事就是威脅(story-telling is a threat),而且是直搗黃龍的深度威脅,假以時日,這種故事應該不嫌多。

因為編輯們支持和鼓勵,女孩畢竟也希望完成她和男孩之間的共識,至少讓萊頓漢學院回顧這些學報時,有機會讀到台灣原住民的故事。於是,她繼續寫下 去,除了有故事以外,還加了排灣族語對話(不知道的台灣原住民 (4))、台灣原住民族分布圖、各地風景、從荷蘭海牙國家檔案館拍回來的原始史料等等。只是後來再拿到學報時,女孩就直接送上書架或翻翻而已,用來練現代荷蘭文其實還不錯。

現在,故事寫出來了。男孩繼續追求他的中文、中國和流浪;女孩她的歷史、台灣和原鄉。一切很自然平靜,慶幸不完美中,還有完美。一個荷蘭男孩和八篇台灣原住民的故事,女孩慶幸這樣的結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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