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russels (比利時)

Brussels 布魯塞爾，從萊頓出發只要三小時不到的車程；布魯塞爾市政廳，從它的中央火車站也只要二十分不到的路程。

這棟十五世紀完成的哥德式建築，站在1988年被列為世界遺產的布魯塞爾大廣場(Brussel Grand Place)裡，十分驚人，很有氣勢。細看之下，完全不輸魯汶大學城廣場的市政廳。應該是市政廳本身價值不斐，也是所在地大廣場巧妙有力的襯托。

那個廣場果然是一看就忘不了；即使冬天，地上殘雪廢水弄得雙腳很不舒服，即使應景的聖誕市集、聖誕樹、聖誕人潮把廣場切得七零八落，給打了折扣，然而一走到廣場的勢力範圍裏頭，整個人馬上被迷惑俘虜，不時地轉來轉來，看天看地看四周圍的建築物。

這算是我目前為止看過最完整美麗、面積剛好、周圍建築個個比美的廣場。

Prague舊廣場的鐘面是美，旁邊幾棟房子也可愛的很，卻和另一頭的聖母堂面朝不同方向，視覺美感無法集中；Gouda同樣是十五世紀哥德式建築的市政廳也美，孤伶伶地站在頗大的扇形廣場上，反而顯得單薄，加上廣場邊其他的建築物又無法與之媲美，於是只剩一朵大紅花，旁觀者沒有它們爭相鬥豔後的漁翁之利可收。

我在大廣場待了很久，過了許久才回過神來，沿著兩邊吊著巧克力瀑布的小巷道，走到小小小小的尿尿小童(Manneken Pis)那兒。和哥本哈根的小美人魚一樣，他也是布魯塞爾的象徵，大家都要看一眼。起先還被巧克力街上層出不窮的尿尿小童所騙，以為看到了；原來，他一個人站在街角的牆上，被隔著呢。我想到Hoorn港口邊那一群望海嬉戲的銅像小孩，有同伴好像比較沒那麼冷。也許，調皮的他比較喜歡整天有遊客看他小便吧。

而我，則有Al-Vishnu的陪伴，一隻平時安安靜靜、卻看起來十分機靈的白色貓頭鷹。想想是有些傻氣，不過抱著他走來走去，總是給我意外的驚喜。

大廣場有對美國夫婦牽著小孩、推著嬰兒車和我攀談，看了Al-Vishnu好像我的小孩，對著我露出心有戚戚焉的微笑。或者，昏暗的咖啡館裡，另一群烏克蘭老人家，看他可愛，也就跟我聊起來；我們雞同鴨講，我亂說英文、西文和荷文，他們只會烏克蘭文、俄文、德文，卻開心的，老人家臨走前還想帶著我一起走，Al-Vishnu則酷酷地說：不行喔，我們還得找今晚睡覺的地方。就這樣拒絕老人家，老人家只好留下十分熱情不捨的擁抱。

冬天旅行，若不早出門，腳程就要快；喜歡拿著地圖到處走的，稍稍不留神，天色就黑了。也奇怪，天色一暗，即使時間還早，也覺得晚。走著走著，還到不了植物園邊的青年旅館，忍不住就緊張起來。

途經St. Michael and St. Gudula Cathedral大教堂，當然又是一陣駐足逗留。每次看到雄偉的教堂建築(歐洲簡直俯拾即是，遊久了會看到一種地步，命運和城堡雷同)，我總會想到舊約巴別塔的故事；這要算人的智慧，還是傲慢？是榮耀，還是褻瀆？我這個不同文化背景出身的後人，只能說感謝，很美啊。

布魯塞爾的夜生活也像滿街的燈光一樣燦爛。

吃土耳其晚餐的時候，認識一位巴西妹，相談甚歡，於是應邀一起探探歐洲之都的夜生活。老實說，和她相比，我的夜生活型態算無聊到爆的那種，經常一個人在家，雖然自在的很。連在台灣也如此，並不去夜店。

這會兒，有她壯膽，也是人在異地，還有迫切得丟掉被人說天真的心理，於是跟著她連敲三間夜店大門，在第二間火力全開，然後又應那兒另一群男子的邀請，前往有舞池的第三家夜店，直直攪和到凌晨四點多。

巴西妹和才認識的美國人打得火熱，最後和我分道揚鑣，人家忙的呢。

而我還是有界線，甚至不按牌理出牌：對一個邀請我跟他回家的北非摩洛哥人握手，給他一個兄弟式的擁抱，還拍拍他的肩，意思再明顯不過；躲著後來跟到第三間夜店找我的西非獅子山酒保；裝聽不見樣子可愛、舞技又高超的土耳其小弟弟說多喜歡我，硬是抽出被他抱住的手說再見；然後由法國巴黎第六大學統計學助理教授陪著走回旅館，一路上聽他說自己的人生故事和家事，搞到他自己都很驚訝，最後也是冷靜與裝傻，讓他親親臉頰後，什麼都不留，就互道珍重再見。

這種夜生活在萊頓也碰過，雖然不曾一個晚上應付四個人。這種際遇可說跟我有關，也其實無關；經驗越多，也就越能從容面對，越免疫。

既不必往自己頭上套皇冠，以為自己多有魅力，另一方總有他的需求；也不必花容失色，以為別人都是大野狼，當場給難看。都是大人了，要或不要或怎麼避免都應該可以更友善。

不過，若夜夜這樣搞到快天亮，我也就別旅遊了。昏暗的屋內怎麼弄怎麼喬的，到最後都只剩下莫名的相似感與氣息，只是我還嚮往屋外的風景。這世界，還沒看透呢。

於是隔天一早，聽到了布魯塞爾歐盟區天行者(Sky Walker，我取的名字)的呼喚，也就揹起行囊，帶Al-Vishnu一起踏著雪，經過滿地白雪的市公園，面對萬國之家，一直沿著那條歐盟路Rue de la Loi (又稱Wetstraat)，尋找藍底黃星的歐盟旗，看著一棟棟一間比一間還要高大的玻璃窗建築。

走了許久許久，久到肚子餓有點發昏，腳也痠了。最後又繞回來，再到公園另一側的皇宮，往下走到博物館山丘，藝術區，回到中央火車站，吃了一點東西，買票準備搭車前往這次比利時之行的重點：根特(Gent)。

布魯塞爾當然會抗議，我還有許多東西沒看呢。然而，他的大廣場、夜間被聖誕燈光點亮又有聖誕音樂陪襯的市政廳、精彩萬分的夜生活，這些對我而言已經夠了，我還怕自己消化不良。這一次算夠了。我很享受，Al-Vishnu很開心。

我們很滿足了。可以前往下一個目的地。